[db:作者] 发表于 2025-9-30 20:38

两百年间,曹州城为何三易其地



曹州水患:金朝黄河改道与古城悲歌

“金始克宋,两河悉归刘豫。豫亡,河遂尽入金境。数十年间,或决或塞,迁徙无定。”这是《金史·河渠志》对黄河变迁的记载。

金朝人统治下的黄河,下游迁徙不断,尤其对曹州(菏泽)非常不友好,把宋朝时风光无限、曾升为兴仁府、都督府的曹州作为了肆虐发泄的对象:

海陵王天德二年(1150年),黄河水淹巨野,把济州由巨野赶到了任城;大定元年(1161年)五月,黄河在曹州、单州间决口,淹了曹州城;大定八年(1168年)六月,河决李固渡,汹涌浑浊的河水“水溃曹州城,分流于单州之境”。



面对久久不能退去的滔天洪水,河南统军使宗叙竟上书“大河所以决溢者,以河道积淤不能受水故也。今曹、单虽被其患,而两州本以水利为生,所害农田无几……纵能塞之,他日霖潦,亦将溃决,则山东河患又非曹、单比也。又沿河数州之地,骤兴大役,人心动摇,恐宋人乘间构为边患”,主张放弃堵口,任由黄河漫流改道。

这一次,曹州没能抗住洪水的冲击,最终城圮于水,被迫迁至故乘氏县旧址——这便是今日菏泽城区作为行政中心之始。

菏泽与黄河的纠葛,起于远古时代。

初期的黄河下游即在华北平原摆动不止,而菏泽所处地势低洼,泽薮众多,恰是洪水所需通道。中华人文始祖伏羲孕育之地——雷泽,孔子西狩获麟的大野泽,均为黄河支流汇聚的湖泊。

据《尚书·禹贡》记载:大禹继承其父鲧未竟的治水事业,苦心勠力,三过家门而不入,最终“导沇水,东流为济,入于河,溢为荥;东出于陶丘北,又东至于菏,又东北,会于汶,又北,东入于海。”这一记载有力佐证了大禹治水与古菏泽之间的关系。

菏泽之所以称为曹州,源于西周初期周武王分封其弟振铎建立的曹国,疆域为今菏泽大部。

这一带北依黄河,水系发达,土地肥沃,交通便利,多平原和丘陵,至春秋时期成为诸侯会盟的重要场所。

东汉王景治理后的黄河,主流经滑县、濮阳北流折向东入海。北宋黄河“南北之争”,争论的主河道也都在菏泽之北。但自南宋初年“杜充决河”使黄河南流入淮后,菏泽便完全暴露在黄河威胁之下。金初,河道已稳定在豫东北至鲁西南一线,呈多股分流状态。

此时的菏泽如同浮在河网中的孤岛,命运系于堤防的脆弱屏障。

1168年的李固渡决口,成为金代黄河治理的转折点。

洪水淹没曹州城,分流出两条新河道:一股东北入梁山泊汇大清河,一股东南经单州(单县)入泗水。都水监梁肃上奏说:新河已占六分水量,若强行塞新复旧,一旦洪水暴涨,“南决则害于南京,北决则山东、河北皆被其害。不若李固南筑堤以防决溢为便。”

这个方案最大的好处是:避免大规模征发民夫引发动荡,同时利用河道稳固边防。金世宗最终采纳了这个奏章。金廷还下令沿河四府十六州四十四县官员皆兼“提举河防事”,但地方官“坐视河防缺壤,特不介意”,制度形同虚设,曹州就此被牺牲:

大定二十七年(1187年),黄河再决曹濮交界,“濒水者多垫溺”。
大定二十九年(1189年)五月,“河溢于曹州小堤之北”,曹州迁至“北原之上”,方避水患。
明昌五年(1194年),河决阳武故堤,灌封丘而东。再次水淹曹州。

直至元朝,这种灾难也没有停止:

至顺二年(1331年),黄河水吞没定陶县城。
至正四年(1344年)五月,黄河又决曹州白茅堤,“平地水深二丈许”,曹州、济州、单州20余县皆罹水患,官民房舍漂没殆尽。

短短两百年间,曹州城因黄河滚动而三易其地,城池位置从定陶西南向西北步步退避。原来的曹州城址现已深埋地下。



回看历史,金人的消极治河,实为一场无奈的政治博弈。

北宋时,宋人利用黄河天堑阻挡辽军。南宋时,拥有黄河的金人为抵挡蒙古铁骑,同样也想利用黄河与南宋划河而治。这种策略导致黄河决口点从曹州,逐渐西移至汲县、阳武,河道主流从曹州南移至单县、虞城以南。至金末,黄河已在华北平原划出一片扇形轨迹——北不过大清河,南不出颍、淮,最终注入黄海。

更深远的影响是多股分流常态化。这种大河分流因水势减弱,挟沙能力降低,加速了河床淤高,埋下更频繁的决溢隐患。元初至元二十三年(1286年),黄河在河南开封、阳武等十五处同时决口,正是金代遗患所致。

被金朝轻慢的曹州水患,自李固渡决口至明万历潘季驯“束水攻沙”,四百年间,菏泽大地在反复承受黄河冲刷涤荡,直至清咸丰五年(1855年)铜瓦厢决口,大河方经曹州北北归渤海。矗立在菏泽城北黄河岸边的障东堤碑,向世人诉说着这段黄河改道史和曹州古城悲壮的故事。

作者:荣海生(菏泽市社科院)
来源: 山东政事
责编:吴常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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