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主冒险收养女红军后代,多年后女红军找回孩子,她如何报答地主
1949年春天,解放军骑着高头大马穿过张掖河谷时,带队干部悄悄问身旁的侦察员:“附近那个叫王学文的老人,还在吗?”这句提问并非临时起意,而是中共西北局早就列出的“寻访名单”的一项。名单背后,隐藏着一段始于1937年的生死托付。时间推回到1937年元月,红九军正从宁夏腹地向甘肃临泽转移。那一年大西北冷得厉害,低温逼近零下二十度。女红军吴仲廉在行军途中突然临盆,将士们用篷布围出一方简易产房。孩子的啼哭声和远处马蹄声交织,衬得夜色格外紧张。军政委曾日三明白,携带婴儿继续转战几乎是自杀,于是压低声音同妻子商量:“先保住孩子,咱们才能继续打仗。”吴仲廉沉默良久,眼圈通红,却别无选择。
寄养对象必须可靠。苏维埃区干部找遍邻近几村,才锁定王学文。此人虽是地主,却为人仗义,且兼任地方民团大队长,对马步芳系统多少有些“人情面子”。更巧的是,他家刚出生的儿子身体羸弱,妻子整日以泪洗面。听说红军有婴孩待寄养,王学文拍板:“送来吧,一条命也是命。”
两天后,雪停风仍烈。吴仲廉忍痛把襁褓递到王学文怀里,没有多说一句叮咛。王学文轻轻掀开包被,见到婴儿黑亮的眼睛,随口说道:“从今以后,叫王继曾。”既纪念曾日三,也算替孩子改了身份。
战争年代消息零散。先是曾日三在突围战中壮烈殉国,紧接着吴仲廉被俘,押往西宁。王学文担心孩子的出身泄露,干脆对外谎称这是自家长子。谁料几个月后,妻子亲生的幼子还是夭折,家中只剩这个“捡来的娃”。为了不露破绽,王学文连夜烧掉所有寄养信物,只保留一枚印有八角星的铜扣,藏进梁柱暗格。
十四年过去,临泽街坊皆知王继曾孝顺懂事。1950年正月初七,三名披着棉大衣的解放军骑兵在王家门口勒马,通报任务:中央军委决定接王继曾赴兰州,与早已获释的母亲团聚。消息炸开了锅。王家灶台一夜未灭,养母泪水浸湿棉袄,而王继曾躲进后院,攥着那颗铜扣不肯松手。僵持三天,王学文一句“人不能忘本”才让少年同意动身。
同年春末,吴仲廉在兰州大礼堂见到儿子。她将早已准备好的六百元新币和数尺杭绸托驻军捎回临泽,“让王大哥置办点农具”。对于当时刚结束战乱的西北农村,这笔钱实属不小的慰藉。
1959年,甘肃遭遇百年罕见旱灾。庄稼颗粒无收,王学文写信向杭州工作的吴仲廉求援。几封往返后,两位老人被接至浙江,安排在茶厂做保管员,虽说收入有限,可一日三餐算得上稳定。王继曾逢节假日便骑自行车到茶厂帮忙,街坊常听他边擦汗边说:“没有爹妈,就没有我。”
变故出现在1966年。运动初期,吴仲廉因“被俘历史”遭隔离审查,王学文则被追问“旧式民团背景”。政治风向难测,老人担心再连累王继曾,选择回甘肃老宅。临行前,没有一声埋怨,只留下一袋晒干的龙井茶。
此后通信愈发艰难。王家连发数封信石沉大海,打听得来的却是“母子二人皆已病故”的说法。真假无人能证,老人只能暗暗祈祷。1973年腊月,王学文惦记养子,特意将院里最后一篓红枣晒至通透,准备正月动身。怎料还没迈出家门,他便因痢疾撒手人寰。村医说,老人走得很安静,双手仍捧着那枚铜扣。
几年后,王学文的妻子也因肺疾亡故。遗物中多是补丁衣衫,唯有一个木匣盛着杭绸碎片、新币收据以及一叠发黄的旧信。好友整理时发现,每封信开头都写着同一句话:“吾儿继曾,见字如晤。”
故事到此,线索戛然而止。档案里能找到的资料并不多,王继曾究竟是否离世,暂无法完全坐实。坊间有传言,他到了七十年代后期在上海某机车厂露过面,也有人声称在新疆军垦看到过这个名字。真相成谜,但王学文当年那场“冒险收养”却确确实实存在。一个地主,一位女红军,在最危险的年代完成了一次逆向的人性互救,说来并不复杂:救命之恩,不问成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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