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绾歌答应的话还没说出口，我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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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主府的中秋晚宴上，有人当着我的面给姜绾歌送上了一个男妓。
    姜绾歌一向清冷的脸上有一瞬间愣神。
    那个男妓，很像她死去的竹马。
    姜绾歌看了我一眼，朝那人笑着打趣道：
    「在我驸马面前给我塞人，你们胆子真是肥。」
    那人却不在意的笑道：
    「谁不知道驸马爷向来大度，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。」
    我确实不会计较，他们也算好了我不会。
    我虽是国公之子，但生母身份低微，如若不是嫡兄战死，我根本无法袭承世子之位。
    能当选驸马已是万福，怎么敢质问公主呢？
    可我突然有点累了。
    看着不远处含笑看着男妓的姜绾歌，我好像再也不能维持公主府的体面了。
    1
    姜绾歌答应的话还没说出口，我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
    身后的灯台被我轻轻一推，灯台连着里面排列整齐的蜡烛就轰然倒塌。
    蜡烛的火焰吞噬着装饰的帘子，如同我和姜绾歌的感情一般，慢慢被化为灰烬。
    火焰慢慢卷袭着每一个角落，宴会现场乱成一片。
    「走水了！驸马爷疯了！」
    我毁了这场中秋晚宴，但是姜绾歌并不是很在意。
    有管家安排宾客离场，一片狼藉的地方也有人救火和打扫。
    那个男妓被留了下来，安静的站在姜绾歌身后。
    就连性格，也像极了姜绾歌的竹马。
    这样一对比，还真显得我像疯了。
    姜绾歌摩挲我腰间和她的定情玉佩，漫不经心的问我：「怎么生这么大的气？」
    「你要是不想看见他，我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便是。」
    「你放心，我当年对你的承诺有效，绝对不会动你的位置。」
    她身后的男妓也开口道：「驸马爷，我只是仰慕公主，不会威胁到你的位置的。」
    「况且驸马爷何必生这么大气，像公主这样身份的人，有个喜欢的人在正常不过了不是吗？」
    我直视着她取下腰间和她一样的玉佩，递到了她面前。
    「玉佩还给你。」
    姜绾歌毫不在意的接过玉佩，往后一扔，落到了身后的男妓手中。
    「给你了，价值连城的玉佩驸马说不要就不要。」
    姜绾歌冷笑一声，向麽麽吩咐道：「你们几个再教教驸马礼仪规矩，这样失礼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看到。」
    带着人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来，
    拽下腰间的玉佩，也扔到了地上。
    玉佩精准无误的砸在了我的脚边。
    「既然不要，那就都扔了好了。」
    2
    姜绾歌带着男妓走了。
    马夫挥鞭的响亮声在安静的夜格外明显。
    随从叹了一口气：「驸马爷，你又何必惹公主生气呢，你明知道她心里对你有怨。」
    「各退一步吧。」
    我苦笑一声，把脚边的玉佩捡起来，扔进了旁边的渣斗里。
    「你去忙吧，我一个人待会儿。」
    随从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，最后摇了摇头离开了。
    我独自回到了房内，换了衣服。
    换上寻常的粗布麻衣后，拿出包裹，将我带过来的衣服又通通装了进去。
    幸好阿娘当时给我做的衣服偏大，现在还能穿。
    别的夫妻要和离，还要考虑财产孩子什么的。
    可我和姜绾歌之间的牵扯就只有那对玉佩了。
    谁能想到当年举国皆知的婚礼，夫妻竟然连婚书都没有。
    她说「我的婚书上，只会有魏辰逸一个人的名字。」
    可我还是飞蛾扑火般地，选择了这条我本就知道没有结局的路。
    我能怎么办，他可是姜绾歌，惊艳了我整个青春年华的人。
    我以为我终究有一天会把姜绾歌捂热，可我不知道活人敌不过死人，我终究活成了公主府里可有可无的人。
    我背着包裹出门的时候，公主府静悄悄的。
    就像当年救了姜绾歌一命后，姜家带我回来的那个晚上。
    小小的姜绾歌知道我是因为她没了娘，手足无措的看着我。
    转头去了厨房，给我端来一碗暖身的汤。
    从此，我便留在了姜绾歌身边，之后才得以认祖归宗。
    3
    离开公主府后，我在马车上不断辗转。
    终于来到了我娘所说的江南。
    我娘本也是江南官家女子，后来被贼人诬陷抄了家，才入了国公府成了身份低微的小妾。
    江南好，风景曾旧谙。
    虽然我是第一次来，但是可能是因为血缘的缘故，对这个地方我觉得格外亲切。
    我拿着我娘生前给我攒的金银细软买下了一个小院子。
    江南的吴侬软语很是好听，但是我有些听不懂。
    我在买豆腐听不懂阿婆说的话时，还是住在我隔壁的姑娘给我解了围。
    第二天为了报答她为我解围，我特意带着礼物去感谢她。
    聊天过后，我方才知道，她是从家里逃出来暂住这里的。
    「那你怎么听得懂这里的话？」我有些好奇。
    「我娘是这里的人。」她弯了弯眉眼，回答道。
    好巧，我娘也是。
    我在心里想着。
    她才及笄之年，却有着一般女子没有的爽朗和洒脱。
    远离了京城的人和事，来到这个淳朴的地方，我才恍然发觉，我也不过二十二岁。
    自我娘死后我一直呆在国公府，经历了太多风浪，不禁已少年老成了。
    我去街上买了一些花儿，种满在了院子前装饰院子。
    公主府里种满了魏辰逸喜欢的花儿。
    那是魏辰逸和姜绾歌一点一点一起种的，谁也不能碰。
    魏辰逸去世的第二年，皇上令人把花儿全部拔了。
    姜绾歌知道后发了很大的火。
   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和陛下叫板。
    「要是这些花儿没了，我也不想活了」
    4
    下午，院子的小门被敲响。
    杜婉菱一袭素衣映着阳光，见我开门，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。
    「云川公子，我准备去城隍庙祈福，你要一起吗，还可以带你仔细逛逛这个地方。」
    像是怕我拒绝，又补上一句：「没有冒犯公子的意思，我只是听说城隍庙可灵了。」
    我知道，城隍庙挺出名的。
    我在京城就曾听说过。
    我有些动心。
    「不愿意也没事，那我……那我先走了。」
    杜婉菱看我久久没有回答，笑的有些勉强，转身时清瘦的背影显得有些许孤寂。
    好吧，我心软了。
    「等等，我去。」我叫住了杜婉菱。
    杜婉菱确实和她说的一样，带我逛的很仔细。
    据她所说，她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。
    一路上我们相谈甚欢。
    我很好奇，什么样的门第可以培养出她这样，有才情，懂礼节的姑娘啊。
    去往城隍庙的路上，我们聊了一路。
    聊未来，聊过去。
    我的过去很单调，无非就是小时候在皇宫无人问津甚至被宫女虐待，娘死后就来到了国公府，后来当选驸马，来到了姜绾歌的公主府。
    成了令世人嘲笑的驸马。
    杜婉菱和我完全相反，她总有说不完的新鲜事，从京城来到江南这一路她也遇到了很多趣事，逗得我直发笑。
   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杜婉菱。
    杜婉菱摘了一朵路边的花，递给了我，恰好是我喜欢的月季。
    「我就想安安静静地找个喜欢的人嫁了。」
    杜婉菱的眼中好似有光，看见她这幅模样，我的眉眼也不自觉的弯了弯。
    「可惜我娘不在了，我爹也另娶了，我要是嫁不出去就真的没人要了。」
    杜婉菱突然叹了一口气，语气变的伤感。
    我张了张嘴，也不知如何安慰她。
    看来我俩有些同病相怜。
    「不打紧，我一定会找到喜欢的人，大不了就在这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嘛。」突然，杜婉菱又说道。
    我被她乐观的性格逗笑了。
    自说自答，她是有一套的。
    我们走到城隍庙时，刚好日落。
    日落给城隍庙镀上了一层金光，更显得圣神。
    夕阳无限好，只是近黄昏。
    我开始进去祈福。
    相比于我的虔诚，杜婉菱反而显得有些不在意。
    「不是你说这里很灵吗？怎么不多拜一会儿？」
    我有些疑惑。
    「我其实只是求个心安罢了，我觉得事在人为，人命不由天。」
    杜婉菱一边替我燃香，一边对我说。
    对啊，事在人为。
    我越发觉得离开姜绾歌是个正确的决定。
    我看着眼前的佛祖，重重拜了下去。
    「愿求从今往后，平平安安，只为自己而活。」
    想了想，我又补上一句，
    「也愿杜婉菱早日找到心上人。」
    可我离开了姜绾歌我又该怎么办呢？
    就在江南度过一生吗？
    我看着眼前的杜婉菱，突然觉得我有些懦弱。
    可我才二十二岁，我不该止于此。
    5
    和杜婉菱离开城隍庙后，天色也渐渐黑了。
    「我们好像天黑之前回不去了。」杜婉菱看着我尴尬的笑了一声。
    怪我们来的路上聊了太多，耽误了些许时间。
    「前面不是有户人家吗，我们可以给他们些许银两，住上一夜。」
    我说道。
    杜婉菱点了点头。
    可惜只有一间空的屋子，孤男寡女一起，为了不落人口舌，我于是说我与杜婉菱是夫妻。
    成功住下后，杜婉菱脸有些红。
    我立马说道：
    「你放心，我俩分开睡，我会保密，毕竟名节对你这个姑娘家也挺重要的。」
    她淡然一笑。
    我早已不是与女子对视就会害羞的年华了，对于我来说，其实并不在意。
    「你看，今晚的星星格外的亮。」
    顺着杜婉菱的手看去，窗外的星星闪烁，让人身心愉悦。
    「要和我出去看看吗？」
    我点了点头。
    这样好的星空，我也好久没看过了。
    走到外面，我俩席地而坐。
    不知道多久没这么自在过了。
    以前无论是在国公府还是在公主府，都被要求恪守礼仪，做个有规矩的驸马，不能给公主府丢脸。
    这些年，我听到过最多的话就是：「驸马，你不能这样做。」
    像这样直接坐在地上看星星，我以前都没想过。
    我和杜婉菱就这样看着星空，聊着天南海北。
    这一刻，我更坚定了自己要多出去闯闯的决心。
    离了姜绾歌我一样可以当家立业。
    我要去认识更多的人，去看更广阔的天地。
    直到姜绾歌在我面前，我能做到毫无波澜，只把她当个故人而已。
    6
    我回到屋子后沉沉睡去。
    虽然环境简陋，但我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舒适。
    早上迷迷糊糊的睁眼，却看见杜婉菱正在笨拙的给我遮着窗户透进来的阳光。
    看见这一幕，我的心不禁软了软。
    「我醒了。」我轻声开口。
    杜婉菱把手放了下来，暖洋洋的阳光顿时照到了我身上。
    我想，我以后的人生也会如同太阳一般光芒万丈。
    回到小院后，我与杜婉菱道了别。
    正准备关上门休息，却听见旁边的阿婆说着些什么。
    「听说驸马离开了公主府了，是因为公主有了个极似竹马的男子。」
    「反正驸马原本只是个没人疼世子，要不是靠着他娘，他哪有这福气娶到公主啊。」
    我听完心里根本没有起伏
    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很正常，毕竟姜绾歌盛名天下。
    所有人都觉得我我身份低微配不上公主，后来甚至成了驸马也说是我修了八辈子的福气。
    可只有我身处其中才知道，被人无视，被人嘲笑，被人视如草芥的感觉是多么的难受。
    因为我空有一个驸马的头衔，其他什么都不是。
    每当牡丹盛开，姜绾歌就会一个人静静的呆在花园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。
    在他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时候，也会进入花园，然后静静的临摹着魏辰逸的模样，还写了很多诗词悼念魏辰逸。
    姜绾歌是个才女，刚成亲时，我曾开玩笑似的问过她，愿不愿意写一首诗给我。
    可姜绾歌的脸一下子变了，让我不要妄想，她笔下只能是魏辰逸。
    从此之后，我再也没提过。
    虽然魏辰逸死了，但姜绾歌却无时无刻在提醒我他的存在。
    此时，我想起了我娘
    或许你不该拿你的性命为姜绾歌挡下刺客那一刀，给我谋出路的。
    我站在院中，想着这一切。
    7
    在京城的姜绾歌最近很是不开心。
    好似离开了驸马，下人们都不知道如何打理公主府了一样。
    姜绾歌下意识想去摸腰间的玉佩，却发现空荡荡。
    她没由来的有些生气。
    我这次如此硬气，把玉佩丢掉，还偷偷离开。
    想到那天侍从慌慌张张的找她，说我不见了。
    她从男妓住处那里回府，才发现房间里早没有了我的身影。
    她翻了翻，发现我除了拿走了几件他带来的几件衣服，其他什么都没拿走。
    她知道，我最在乎和魏辰逸有关的东西，何况是一个长得像魏辰逸的男子。
    他无非是想拿离家出走威胁，让她把那个长的像魏辰逸的男子赶走。
    可是她不赶又怎样？
    我的娘救她时，只说了让她保护我。
    她也做到了不是吗？
    更别说，他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她了。
    毕竟他的那个爹，厌恶他的很，巴不得不看见他这个醉酒风流一夜的产物。
    姜绾歌知道我很爱她。
    每次我有不开心的事，自己就会默默处理好。
    在外面吃过苦了，知道公主府好了，自己就知道回来了。
    「别管他，谁都不许去找，等他自己回来再通知我。」
    姜绾歌生气的的对小厮说道。
    小厮只能恭敬的点了点头，退了出去。
    看来驸马真的很令公主厌恶，甚至连离开对于公主来说都无足轻重。
    8
    我给自己泡了壶茶，开始为自己谋生计。
    我因为小时候很苦，所以擅长的事情很多。
    因为从小跟着娘看她织布，多少还是学会一点的
    这样说来，开个布行蛮不错的。
    这个江南小镇上的衣着都比较朴素，我如果要开布行的话，这并不是个好去处。
    我想起我在京城的一个朋友，文安郡王。
    小时候只有他愿意和我玩。
    如果他可以帮我和各种达官夫人牵线的话，那布行的未来就不用愁了。
    我马上着手写了一封信寄给文安郡王。
    寄完信后，已经到了傍晚。
    我站起身，准备去做饭。
    做完简单的饭菜后，我突然想起了隔壁的杜婉菱。
    便去到隔壁去邀请她一起吃饭。
    我和姜绾歌还没成亲时，就听见姜绾歌经常因为不按时用膳而胃疼。
    后来和姜绾歌成亲后，为了杜绝她再次胃疼，每到用膳的时间，我都会带着我做好的饭去书房找她。
    刚开始姜绾歌的贴身侍从还会去通报很久，后来习惯了，也就直接放我进去了。
    走到隔壁去敲响了门。
    过了许久，正当我以为杜婉菱不在家的时候，门开了。
    在看清是我的那刻，杜婉菱甚是欣喜。
    「云川公子，怎么突然来找我了？」杜婉菱扬起了一抹笑。
    「你在忙吗？我……我怕你忘记用膳，我做了几个菜，要去尝尝吗？」
   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妥。
    邀一个才认识两天的女子去家里吃饭，这是之前的我能做出来的事情吗？
    「哎呀，我恰好饿了，多亏云川公子还记得我。」
    杜婉菱小心地接过饭菜。
    之后几天，我和杜婉菱好像达成了一种默契，她到我家用膳，然后她洗碗，给我打理了我的院子。
    我想，这样的日子也不错。
    9
    我收到了文安郡王的回信，他信中表达了对我的思念和我来京城开布行的支持。
    「我知道你离开了公主府，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。」
    文安郡王在信里说道。
    虽然我也想过换个地方生活，但是我从小到大都在京城生活，我的人脉也都在京城。
    我没必要为了姜绾歌，去适应我本不需要适应的东西。
   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后，我准备和杜婉菱告别。
    一开门，却发现隔壁围了一大批人马。
    门口还站着几个身强力壮的随从。
    我踟躇着走上前想敲门，却被随从拦了下来。
    「别靠近他。」门从里面打开，杜婉菱的脸上是我未曾见过的怒意。
    杜婉菱将我带进了她的院子里，然后把门关上。
    「你们别跟过来。」
    门外的随从面面相觑，但还是点了点头。
    我心里满是疑惑。
    杜婉菱不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吗，哪来那么大的阵仗？
    「云川公子，你是来叫我用膳的吗？」杜婉菱又恢复了之前对我的温柔模样。
    「不是，我准备去京城了，是来和你告别的。」
    我回答道。
    我将自己和准备去京城开布行，然后和文安郡王的书信往来告诉了她。
    杜婉菱默了默，然后问道：「所以云川公子，你是已经放下心里的那个人了吗？」
    我有些惊讶。
    「别看我年纪不大，但是我看人很准。」
    杜婉菱笑了笑。
    被她这样一说，我顿时有些难为情。
    「算是放下了吧。」我回答道。
    「那我们一同去往京城吧，正好我家里人来寻我，顺路。」
    杜婉菱这样一说，我才记起来我要问为什么她外面会有这么多人马。
    原来，杜婉菱是江南第一皇商的长女，她这次出来，没有告诉家里人，所以家里人发现她不见一直在寻她今天才堪堪找到。
    「我也没骗你嘛，我确实是娘死了，爹另娶了。」
    杜婉菱一点也不心虚的说道。
    好吧，她说的也有道理。
    难怪我觉得杜婉菱有些不一样，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。
    没想到最后，我居然还能和杜婉菱一同去京城。
    我将院子变卖后，坐上了杜婉菱家的马车。
    虽然我们不在一辆马车上，但是她会经常给我送些点心和茶。
    我对于去到京城可能要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