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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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雨衣》凌晨三点的雨像一把生锈的剪刀，把骑手老张的雨衣剪出无数裂口他抹了把脸，看见手机里又跳出的新订单——城南到城北，8.7公里，配送费5.2元后座保温箱里装着三盒小龙虾，油渍正从打包盒的缝隙里渗出来老张想起昨天在城中村巷口，有个女人追着外卖车哭喊："这顿宵夜抵我两天饭钱！"她丈夫蜷在屋檐下，工服上还沾着钢筋锈。
    红灯亮起时，老张把冻僵的手塞进雨衣里焐着上个月送医的刘姐说这叫"外卖手"，指节上隆起的紫红疙瘩像串变异葡萄平台新规要求每单必须说"祝您用餐愉快"，可他喉咙里总泛着消毒水的苦味——上周暴雨天摔车时，最先护住的是那碗撒了一半的牛肉面。
    在第六个小区门口，保安掀开保温箱检查老张看见他制服袖口露出半截金表，突然想起女儿作文里写的："爸爸的手套破了个洞，漏出来的手指像五根小蜡烛"送达时电梯坏了，十八层的声控灯全暗着老张数着台阶，汗水和雨水在雨衣里发酵。
    客户开门瞬间，他听见客厅电视在播："智能配送系统让外卖准时率达99.8%......"下到一楼，手机震动起来妻子发来女儿趴在缝纫机前睡着的照片，背景是成堆的快递包装袋——她接了份在家分拣的活，每个包裹提成三分钱。
    雨更大了。老张拧了把衣角，水流在积水的路面上画出一道弯曲的银河。他忽然想起老家屋檐下的燕子窝，那些衔泥的身影，可曾计算过每口泥值几粒粟米？（当算法精确到秒，为什么我们反而跑得越来越喘？）